3.蛋與公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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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蛋與公主
“你太胡鬧了！”
宋昇在喪喜街上買元宵時被人往腹部捶了一拳，他手忙腳亂，好險沒將手上的碗丟出去。
是程鄴。
他吹了吹“熱騰騰”的元宵，唏哩呼嚕兩口下肚，才一抹嘴笑道：“兄弟，洞房花燭夜放著嬌滴滴的小仙子不抱，來犄角旮旯尋我是做什麽？”
程鄴一掌按在元宵攤子上，臉色難看：“我已有妻室！無需你為我去領個仙子回來！”
這是終於忙完，才看到他的傳訊鴉。
“哈哈，你看你，多大的事啊。”
宋昇給他把手拿下來，一道深深裂紋已經出現在木質推車上，賣元宵的病癆鬼苦著臉，原本就直不起來的脊背更加彎曲了。
但他不敢多言，鬼將的品階比鬼差更高，不是他們這些尋常小鬼可以招惹的，本想著這次就吃個啞巴虧，卻不想買元宵的鬼將又從懷中摸出兩枚冥錢給他。
“我這兄弟面冷心急，弄壞了你的攤子，抱歉。”
病癆鬼哪裏敢承接他的道歉，連連推拒然後收攤跑走。
程鄴的唇抿成一條線，硬邦邦地道：“多謝。”
他也不是故意毀人營生，奈何身上實在沒有銀錢。
但一碼歸一碼，他道謝後立刻道：“你不該擅自做主，明日一早你就替我送那仙子回去。”
宋昇一口回絕：“你看看你，新婚第一天就把人家姑娘送回去，小仙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？”
程鄴是個冷血無情的，他道：“現在送走也可，她還在睡，我帶你去……”
說著他就拽宋昇往小坪巷走。
本來鬼將們不需要自己的住處，鬼將陰兵，不需要打仗時都是在酆都城隨意找個角落待著，地府陰氣充足，他們無需休息。
但因著天地聯姻這麽一遭，就算鬼將不需要住處，總得給嫁過來的仙子們一個地方落腳，於是閻羅王以神力辟出一條小坪巷，這裏住戶都是此次聯姻的鬼將。
小坪巷不遠，就從喪喜街拐進去，與閻羅殿也近，方便仙子們去殿中服侍翎羅公主。
酆都的每一條街道都懸掛紅燈籠，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，大片的昏暗才是底色，小坪巷也不例外。
宋昇不敵程鄴，被強行拉著踏進小坪巷，在不少墻頭看見沒能進新房的鬼將兄弟們。
面面相覷，無比尷尬。
“哈哈哈，看來今日大婚，高興的只有咱們閻羅王大人。”
這話不假，莫名其妙的大型聯姻，本身就像是一場陰謀。
只不過程鄴尤其不高興。
宋昇與他並肩，試圖勸他：“也不是全無好處，我看那小仙子乖巧，笑起來人心都甜化了……你冷清許多年，有她陪著怎麽不好？”
程鄴冷肅重覆：“我已有妻室。”
“犟驢一頭！”宋昇評價他，“你那妻室比你還早死八百年呢，如今早不知在哪兒了。”
程鄴停下腳步，就這麽與他對視。
“……你看什麽？”宋昇嘴硬。
宋昇又被打了一頓。
二鬼往程鄴家門口一杵，還沒來得及進去，就聽酆都以北傳來一聲極具穿透力的號角聲。
“不好！”
“是魔物躁動！”
號角聲起，全城漸弱的燈火再次明亮，一道血光從南方疾馳而來，所過之處帶起數道黑影，還在街上游蕩的眾鬼待那動靜過去了，才聚在一起小聲討論。
“是第四殿的仵官王。”
“還帶走了六百鬼將。”
“他老人家殺性又發作了，本來三殿宋帝王離得更近……”
這些小枇杷一概不知，她被號角聲驚得從床上滾到床下，順勢一骨碌躲到床底。
心臟砰砰亂跳了半晌，發現無事發生。
“這是？”
她從床底爬出來，遲鈍地發覺自己好像是被領回家了。
這屋裏空蕩得厲害，只一張兩人寬的臥榻，一處梳洗的架子，很臨時，很簡陋。
是那個愛笑的俊秀鬼將把自己卷回來的麽？定是他太忙了才來那麽晚。
可現在他人在何處？號角聲又是何意？
無人解惑，小枇杷也不敢再睡，只好枯坐一整夜。
這個一整夜的概念其實也不好拿捏，地府的天不會亮起，燭火也不會熄滅，更不會有早起的靈鳥唱歌。
還是一只金色的靈蝶飛進窗子，帶來翎羅公主侍女的吩咐：“殿下需要挑選新仙侍，還請各位仙子前來閻羅殿。”
小枇杷猶豫片刻，去打開門，外面安安靜靜的，自己的鬼將夫君並不在家。
她施法換了一身素凈雲裳，重新挽起雙螺髻跟著靈蝶走了。
剛出小坪巷，就碰見昨日與自己哭哭啼啼的那個陌生仙子，她神色憔悴，兩只眼睛腫成仙桃，見了小枇杷如同見了救星，過來與她貼著走。
“我叫琳瑯，你呢？”
這是要交新朋友，小枇杷笑著報出自己的名字。
地府光線比不上九重天，加上刻板印象，小枇杷總是疑心會有什麽可怖鬼怪從黑暗處竄出來。
幸好並沒有，她們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閻羅殿。
主殿都是平日用作審鬼的地方，翎羅公主與閻羅另居獨芳殿，當然，主要是翎羅公主住這裏。
與大部分鬼將一個遭遇，閻羅大人昨晚也未曾有幸進入王妃的新房，翎羅公主將人攆去書房處理積壓的事務了。
獨芳殿建得奢華，雕梁畫棟無不用心，隨風掀動的紗簾都是從南海龍宮購置的珍貴鮫紗，墻上鑲嵌了夜明珠，光線清亮還不傷眼。
仙子們從外面進來，穿過了閻羅王神力庇護下才生出來的花園，冥界亡土，開出這樣一片脆弱的姹紫嫣紅，必須是得耗費很大功夫才做到的。
琳瑯小聲驚呼，雙眼亮晶晶，看起來極喜歡那花園。
小枇杷了解到她真身是一只蝴蝶，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入了殿，甜膩的熏香充斥鼻腔，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，一腳踩上去如同陷入雲朵，領路的仙侍名喚錦竹，繞過屏風，沖著榻上的人小聲道：“殿下，人都來了。”
紗簾影影綽綽，有個窈窕的影子站起來。
仙子們大氣不敢喘，恭恭敬敬跪在地上。
屏風被仙力托起，向右邊移開，一只戴著腳鏈的裸足落在地上，緊接著是第二只。
小枇杷跪在第一排，正不好意思到準備閉眼，一顆光滑至極的白色孔雀蛋已經翻了兩個跟頭栽進她懷中。
而翎羅公主本人已經不見蹤影。
“？？”小枇杷抱著這顆需要她環抱才能摟住的蛋，不明所以地看向錦竹。
錦竹仙子嘴角似乎是抽動了一下，又一本正經道：“公主乏了，其他仙子與我出來，為你們分派活計。”
仙子們也摸不著頭腦，躬身退出去，留下小枇杷眼巴巴張望。
“錦、錦……”她欲求助，懷裏卻突然一松，掌心貼著的不再是光滑的蛋殼，而是溫涼的皮膚，只比蛋殼更嫩更滑。
脖子上也多出一雙白臂，懷裏多出來的美人捏住小枇杷的下巴，把她的臉扭回來，說話時直冒冷氣：“小樹精，扶本公主到榻上去。”
嗯？嗯？
小枇杷的大腦飛速運轉，也不知道該扶哪兒，生怕公主殿下有不穿衣服到t處溜達的壞習慣。
翎羅是個極具攻擊性的美艷仙子，她的指甲也長，捏著小樹精的臉頰逼她低頭：“聽不見？”
這一低頭，小枇杷才發現原來公主殿下是穿了衣服的，只是腰背部分鏤空，手臂和修長美麗的脖子也露在外面。
“聽見了的。”她小聲解釋，然後扶著懶洋洋使不上勁的翎羅回到榻上。
這並不是她睡覺的床，只是窗戶在這，敞開了可以聞到花香味。
臥在金絲軟枕中，翎羅公主舒服地打了個滾兒，白皙纖長的手指搭在榻邊，聲音也慵懶，幾不可聞：“鬼地方，什麽都看不清。”
小枇杷沒敢搭話，雖然她心中也這麽認為。
她安安分分跪在地上等了半天，也沒等來翎羅公主的第二句話，等到錦竹仙子進來，她順勢一擡頭，才發現公主又變成老大一顆孔雀蛋，擠在枕頭裏呼呼大睡還挺可愛。
“見笑了，我們公主剛剛神魂歸位，還不能擺脫對蛋殼的依賴。”
錦竹仙子帶著小枇杷退出去，她遞給小枇杷一個托盤，裏面是與她樣式相同的一套衣裙，繡金線的煙灰色束腰留仙裙。
“公主喜歡你，選你隨身服侍，往後便與我共事了。”
兩句話一句比一句信息量大。
雖然錦竹仙子看著脾性溫和，但小枇杷覺得自己與她並不相熟，不好追問公主殿下的情況，只納罕道：“公主不曾……不曾搭理我，是不是仙子弄錯了？”
“不會錯，殿下喜歡誰才親近誰，即使她，咳，”錦竹安慰她，還是沒忍住戳了戳她頭上的毛絨球，“變成一顆蛋。”
那就更稀罕了，為什麽翎羅公主會喜歡一個小樹精？她可還沒修成仙吶。
“今日給你修整的時間，從明天開始，辰時來此，戌時回家。”
告別了錦竹仙子，小枇杷從側門出閻羅殿，碰上還在等她的琳瑯仙子。
她可算看上去有件高興事，上來挽著小枇杷的胳膊：“小枇杷，錦竹仙子說往後那花園交給我打理！這真是來地府後最令我開心的事！”
小枇杷為她感到高興。
走回小坪巷，原本開朗起來的琳瑯情緒又低沈下去，她住在入巷第三家，家門口正有個鬼將往外走。
這鬼將臉上一道刀疤斜貫一張臉，原本還算周正的五官就顯得格外兇悍，加上他高大如一座小山頭，光臂膀就有琳瑯的腰肢粗。
小枇杷被嚇到，這兩人實在體型相差太大了些！
但鬼將性格並不如外表一樣可怕，他甚至是有些靦腆的，嘴上吶吶兩句不知該與她們說什麽，只好道：“家中缺些東西，我，我去采買。”
琳瑯不說話，揪著袖子低頭沈默，笨嘴拙舌的小枇杷只好被迫社交：“買東西，買東西好呀，去哪裏買？我家應該也是需要……添置些東西的。”
話說完她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，她可沒有錢財，買東西還得等到公主殿下發月錢吧？做翎羅公主的仙侍會有月錢吧？會的吧？
那鬼將一楞，可能沒想到是有仙子願意搭理他的，他指一指東邊：“從那頭出去就是喪喜街，那邊多是些吃食和稀奇玩意兒；順著喪喜街往南走，看見一座大賭坊後再往東拐是長恨街，那裏冷清，但應該有仙子用得上的東西。”
喪喜街，長恨街，這果然是很陰間的名字。
小枇杷表示完全沒聽明白，但她笑瞇瞇點頭，“好的好的，您去忙，我也要回家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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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吹了吹“熱騰騰”的元宵，唏哩呼嚕兩口下肚，才一抹嘴笑道：“兄弟，洞房花燭夜放著嬌滴滴的小仙子不抱，來犄角旮旯尋我是做什麽？”
程鄴一掌按在元宵攤子上，臉色難看：“我已有妻室！無需你為我去領個仙子回來！”
這是終於忙完，才看到他的傳訊鴉。
“哈哈，你看你，多大的事啊。”
宋昇給他把手拿下來，一道深深裂紋已經出現在木質推車上，賣元宵的病癆鬼苦著臉，原本就直不起來的脊背更加彎曲了。
但他不敢多言，鬼將的品階比鬼差更高，不是他們這些尋常小鬼可以招惹的，本想著這次就吃個啞巴虧，卻不想買元宵的鬼將又從懷中摸出兩枚冥錢給他。
“我這兄弟面冷心急，弄壞了你的攤子，抱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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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鄴的唇抿成一條線，硬邦邦地道：“多謝。”
他也不是故意毀人營生，奈何身上實在沒有銀錢。
但一碼歸一碼，他道謝後立刻道：“你不該擅自做主，明日一早你就替我送那仙子回去。”
宋昇一口回絕：“你看看你，新婚第一天就把人家姑娘送回去，小仙子的臉面還要不要了？”
程鄴是個冷血無情的，他道：“現在送走也可，她還在睡，我帶你去……”
說著他就拽宋昇往小坪巷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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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因著天地聯姻這麽一遭，就算鬼將不需要住處，總得給嫁過來的仙子們一個地方落腳，於是閻羅王以神力辟出一條小坪巷，這裏住戶都是此次聯姻的鬼將。
小坪巷不遠，就從喪喜街拐進去，與閻羅殿也近，方便仙子們去殿中服侍翎羅公主。
酆都的每一條街道都懸掛紅燈籠，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，大片的昏暗才是底色，小坪巷也不例外。
宋昇不敵程鄴，被強行拉著踏進小坪巷，在不少墻頭看見沒能進新房的鬼將兄弟們。
面面相覷，無比尷尬。
“哈哈哈，看來今日大婚，高興的只有咱們閻羅王大人。”
這話不假，莫名其妙的大型聯姻，本身就像是一場陰謀。
只不過程鄴尤其不高興。
宋昇與他並肩，試圖勸他：“也不是全無好處，我看那小仙子乖巧，笑起來人心都甜化了……你冷清許多年，有她陪著怎麽不好？”
程鄴冷肅重覆：“我已有妻室。”
“犟驢一頭！”宋昇評價他，“你那妻室比你還早死八百年呢，如今早不知在哪兒了。”
程鄴停下腳步，就這麽與他對視。
“……你看什麽？”宋昇嘴硬。
宋昇又被打了一頓。
二鬼往程鄴家門口一杵，還沒來得及進去，就聽酆都以北傳來一聲極具穿透力的號角聲。
“不好！”
“是魔物躁動！”
號角聲起，全城漸弱的燈火再次明亮，一道血光從南方疾馳而來，所過之處帶起數道黑影，還在街上游蕩的眾鬼待那動靜過去了，才聚在一起小聲討論。
“是第四殿的仵官王。”
“還帶走了六百鬼將。”
“他老人家殺性又發作了，本來三殿宋帝王離得更近……”
這些小枇杷一概不知，她被號角聲驚得從床上滾到床下，順勢一骨碌躲到床底。
心臟砰砰亂跳了半晌，發現無事發生。
“這是？”
她從床底爬出來，遲鈍地發覺自己好像是被領回家了。
這屋裏空蕩得厲害，只一張兩人寬的臥榻，一處梳洗的架子，很臨時，很簡陋。
是那個愛笑的俊秀鬼將把自己卷回來的麽？定是他太忙了才來那麽晚。
可現在他人在何處？號角聲又是何意？
無人解惑，小枇杷也不敢再睡，只好枯坐一整夜。
這個一整夜的概念其實也不好拿捏，地府的天不會亮起，燭火也不會熄滅，更不會有早起的靈鳥唱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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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枇杷猶豫片刻，去打開門，外面安安靜靜的，自己的鬼將夫君並不在家。
她施法換了一身素凈雲裳，重新挽起雙螺髻跟著靈蝶走了。
剛出小坪巷，就碰見昨日與自己哭哭啼啼的那個陌生仙子，她神色憔悴，兩只眼睛腫成仙桃，見了小枇杷如同見了救星，過來與她貼著走。
“我叫琳瑯，你呢？”
這是要交新朋友，小枇杷笑著報出自己的名字。
地府光線比不上九重天，加上刻板印象，小枇杷總是疑心會有什麽可怖鬼怪從黑暗處竄出來。
幸好並沒有，她們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閻羅殿。
主殿都是平日用作審鬼的地方，翎羅公主與閻羅另居獨芳殿，當然，主要是翎羅公主住這裏。
與大部分鬼將一個遭遇，閻羅大人昨晚也未曾有幸進入王妃的新房，翎羅公主將人攆去書房處理積壓的事務了。
獨芳殿建得奢華，雕梁畫棟無不用心，隨風掀動的紗簾都是從南海龍宮購置的珍貴鮫紗，墻上鑲嵌了夜明珠，光線清亮還不傷眼。
仙子們從外面進來，穿過了閻羅王神力庇護下才生出來的花園，冥界亡土，開出這樣一片脆弱的姹紫嫣紅，必須是得耗費很大功夫才做到的。
琳瑯小聲驚呼，雙眼亮晶晶，看起來極喜歡那花園。
小枇杷了解到她真身是一只蝴蝶，也就見怪不怪了。
入了殿，甜膩的熏香充斥鼻腔，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，一腳踩上去如同陷入雲朵，領路的仙侍名喚錦竹，繞過屏風，沖著榻上的人小聲道：“殿下，人都來了。”
紗簾影影綽綽，有個窈窕的影子站起來。
仙子們大氣不敢喘，恭恭敬敬跪在地上。
屏風被仙力托起，向右邊移開，一只戴著腳鏈的裸足落在地上，緊接著是第二只。
小枇杷跪在第一排，正不好意思到準備閉眼，一顆光滑至極的白色孔雀蛋已經翻了兩個跟頭栽進她懷中。
而翎羅公主本人已經不見蹤影。
“？？”小枇杷抱著這顆需要她環抱才能摟住的蛋，不明所以地看向錦竹。
錦竹仙子嘴角似乎是抽動了一下，又一本正經道：“公主乏了，其他仙子與我出來，為你們分派活計。”
仙子們也摸不著頭腦，躬身退出去，留下小枇杷眼巴巴張望。
“錦、錦……”她欲求助，懷裏卻突然一松，掌心貼著的不再是光滑的蛋殼，而是溫涼的皮膚，只比蛋殼更嫩更滑。
脖子上也多出一雙白臂，懷裏多出來的美人捏住小枇杷的下巴，把她的臉扭回來，說話時直冒冷氣：“小樹精，扶本公主到榻上去。”
嗯？嗯？
小枇杷的大腦飛速運轉，也不知道該扶哪兒，生怕公主殿下有不穿衣服到t處溜達的壞習慣。
翎羅是個極具攻擊性的美艷仙子，她的指甲也長，捏著小樹精的臉頰逼她低頭：“聽不見？”
這一低頭，小枇杷才發現原來公主殿下是穿了衣服的，只是腰背部分鏤空，手臂和修長美麗的脖子也露在外面。
“聽見了的。”她小聲解釋，然後扶著懶洋洋使不上勁的翎羅回到榻上。
這並不是她睡覺的床，只是窗戶在這，敞開了可以聞到花香味。
臥在金絲軟枕中，翎羅公主舒服地打了個滾兒，白皙纖長的手指搭在榻邊，聲音也慵懶，幾不可聞：“鬼地方，什麽都看不清。”
小枇杷沒敢搭話，雖然她心中也這麽認為。
她安安分分跪在地上等了半天，也沒等來翎羅公主的第二句話，等到錦竹仙子進來，她順勢一擡頭，才發現公主又變成老大一顆孔雀蛋，擠在枕頭裏呼呼大睡還挺可愛。
“見笑了，我們公主剛剛神魂歸位，還不能擺脫對蛋殼的依賴。”
錦竹仙子帶著小枇杷退出去，她遞給小枇杷一個托盤，裏面是與她樣式相同的一套衣裙，繡金線的煙灰色束腰留仙裙。
“公主喜歡你，選你隨身服侍，往後便與我共事了。”
兩句話一句比一句信息量大。
雖然錦竹仙子看著脾性溫和，但小枇杷覺得自己與她並不相熟，不好追問公主殿下的情況，只納罕道：“公主不曾……不曾搭理我，是不是仙子弄錯了？”
“不會錯，殿下喜歡誰才親近誰，即使她，咳，”錦竹安慰她，還是沒忍住戳了戳她頭上的毛絨球，“變成一顆蛋。”
那就更稀罕了，為什麽翎羅公主會喜歡一個小樹精？她可還沒修成仙吶。
“今日給你修整的時間，從明天開始，辰時來此，戌時回家。”
告別了錦竹仙子，小枇杷從側門出閻羅殿，碰上還在等她的琳瑯仙子。
她可算看上去有件高興事，上來挽著小枇杷的胳膊：“小枇杷，錦竹仙子說往後那花園交給我打理！這真是來地府後最令我開心的事！”
小枇杷為她感到高興。
走回小坪巷，原本開朗起來的琳瑯情緒又低沈下去，她住在入巷第三家，家門口正有個鬼將往外走。
這鬼將臉上一道刀疤斜貫一張臉，原本還算周正的五官就顯得格外兇悍，加上他高大如一座小山頭，光臂膀就有琳瑯的腰肢粗。
小枇杷被嚇到，這兩人實在體型相差太大了些！
但鬼將性格並不如外表一樣可怕，他甚至是有些靦腆的，嘴上吶吶兩句不知該與她們說什麽，只好道：“家中缺些東西，我，我去采買。”
琳瑯不說話，揪著袖子低頭沈默，笨嘴拙舌的小枇杷只好被迫社交：“買東西，買東西好呀，去哪裏買？我家應該也是需要……添置些東西的。”
話說完她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，她可沒有錢財，買東西還得等到公主殿下發月錢吧？做翎羅公主的仙侍會有月錢吧？會的吧？
那鬼將一楞，可能沒想到是有仙子願意搭理他的，他指一指東邊：“從那頭出去就是喪喜街，那邊多是些吃食和稀奇玩意兒；順著喪喜街往南走，看見一座大賭坊後再往東拐是長恨街，那裏冷清，但應該有仙子用得上的東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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